出租屋里电器坏了属于谁修(出租屋里的女孩儿)

陈珏毕业那年就遇到了安哥,像所有的青春靓丽的女孩儿一样,很阳光很自信。

后来,她把自己终结在出租屋里,和这个世界做了告别。

单马尾双眼皮,皮肤白皙,身材窈窕有致,听笑声就知道为人爽朗,性情柔和,初见时高岭之花,熟悉了以后才知道根本都是假象,她就是个单纯的过分傻女孩。

出租屋里的那封信里告诫着所有的女孩儿,警惕无故和你们示好的男性。

这是她的故事,一个正在盛放的花朵被摧残在花季,迅速枯萎死亡的故事。

那年二十一岁半的陈珏成为了安哥他们部门的文员,这里似乎没有一位女性员工,陈珏很疑惑,刚才带她入职的HR也是男性,路过公司的住宿部也分明都是男性,只有零星的几位女性职工,男女比例在这里严重缺失,瓷白色的砖墙上都散落着灰黑,在她入职那天,部门的男性都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终于这里也有位女性员工了,还是位很不错的,很不错的员工呢!”

一位戴着工牌的男性员工如此说道。

懵懵懂懂的陈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她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部门内部悬挂在墙上的公告栏以及贴到巨大的公司领导信息,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似乎有个传言:女孩儿不要来这里,出现在这里的女性,都将成为被竞争的对象,他们是一群披着羊皮的豺狼,会用最温柔的言语哄骗你们掉入幸福的陷阱,记住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是网上流传的帖子,当时在学校招聘的时候,陈珏看了一眼总觉得这是网友的无稽之谈,毕竟能和她们学校合作的企业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她始终坚信自己的判断。

临近毕业以后,告别的自己的家人,她如约入职了这家公司,来到了离家千万里的地方,这里的建筑和老家的不一样,耸入云霄的参天大树,盘根错节的榕树,大的不像话的水坝,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鲜,像所有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样,高兴的呐喊着,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未来忐忑着,和自己说加油!

当年和她一起入职的不少同届生,陆陆续续返回老家生活的人占了大多数,而这里也只有她在泥潭里挣扎着。

贺华是同届的校友,她们在校兼职的时候经常一起,所以格外亲切一些,很顺利地她们同时入职,只不过入职的时候贺华就被调离这里,去了一个新的分公司,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陈珏郁闷了,明明相约以后相互打气的,结果她却半路失踪了,陈珏心里的小小女孩儿有些委屈巴巴,默默哭泣,心情变得无比低落,毕业之际,就是分别之时,现在的她深有体会了。

她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贺华的目的地就和她们不一样,她去的地方是这个公司最前沿的核心业务区。

“贺华好像是本地人啊!”其中一个女生如此说道。

“好像是的,她老家不就这边的吗?”

“难怪啊,听说她们这边的人,总是会做生意的。”

“嗯,她入职的意向也和我们不同。”

因为和其他女生不熟悉,陈珏一直都侧耳倾听她们八卦,哪怕对象是贺华,校友们也丝毫不在乎。

原来这里远离市区,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小镇的大企业,为了平衡目前男女比例,今年的文职类工作,公司都是向学校统招的女性。要知道男多女少的公司里,这么多的单身狗,每一位女职员都会引起他们的骚动,陈珏只觉得自己极其幸运,毕竟在她的世界里,人都是及其善良可爱的存在。

职场培训完毕的她领着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就坐在了安排好的工位上,开始了每天八小时的正常工作。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陆陆续续那些保持联系的姑娘们就各自谈起了恋爱,在这所看不见头的厂房里,高耸入云霄的写字楼里找到了自己的男朋友。

陈珏她所在的部门在二楼是公司里负责零星设计的部门,交到她手上的事情实在是不多;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半年过去了。

每天如一日地巡逻,查看员工考勤,整理员工资料,递交发票,购买办公用品等等,处理着琐碎的东西,她觉得每天都过得很空虚,工作其实很简单,正常半天她都可以做完了,如果是大领导都在的话,甚至半个小时她都能干完了。

这种日子的她,总是爱打瞌睡,为了驱散睡意,陈珏总是会起身寻一寻周围的同事,偶然经过了一间不常开门的房间,这里就是部门传说中的禁地!

她从来都不敢过来,今天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正准备猫着身子去试探一下周围是否有人的时候,门突然传出转动的声音,吱呀一声,门开了!她甚至来不及收回前进的脚,被里面高大的男子抓了个现行。

男子有些惊讶,他这里可是冷门,从来不会有人愿意来,领导都不常来的地方,今天这个小姑娘怎么来了?

“要进来看看?”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来!”高大的员工向着陈珏招手,探着脑袋的陈珏就这样跟着高大的员工进去了,盯着人家的工牌许久才发现哦,原来是那位蒋主任啊。

还以为很年轻呢?原来看起来都快四十岁了!陈珏在心里嘀咕着,一进门就看见仅有的两个工位上,一位埋头苦睡的小伙儿,这位也太不讲究了,上班时间睡着了,这可就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

从小就胆小的陈珏没胆子去说什么,睡觉的小伙儿被打扰了睡眠,抬起睡眼惺忪,脸上都是红色的印子,这睡的也太香了,陈珏继续吐槽。

那抬起头的小伙儿瞬间弹跳起来,他这里可没来过女孩子,这得多不好意思,桌子上还有一滩口水。

没错穿着拖鞋,短裤,不修边幅的男子就是安哥。

腼腆一笑,伸手挡住了陈珏探究的目光,默默擦起了办公桌。桌子底下甚至还有一张单人席上面铺着海绵状的睡垫。

这人不会昨晚上就一直在这里彻夜加班吧!

要知道办公楼超过十点就关门了,除非早上有人来开门,否则里面的人在明早之前是绝对出不去了。

他不会被锁在办公楼锁习惯了,所以才会如此吧!陈珏继续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这人还顺手擦了擦自己的口水。

懵懂的女孩,遇到精明的男人,逃得掉还是逃不掉?

其实他们本来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陈珏还觉得些许有些尴尬。哇塞原来真有人睡办公室啊,还以为这种事情只是传说呢!

今天见到活的糙汉了!

对于陈珏这种门外汉来说,只要是自己不懂的,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当看见这满满的图纸和机器,她是完全不懂的,满眼崇拜,拖拉机的外表,法拉第的内核,陈珏感觉他们这些人似乎都各有各的优点。

抿着嘴唇,看着安哥脚上的拖鞋,陈珏控制不住自己的微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着,他们这里的人好像很喜欢这种打扮。

T恤和大短裤,自带一双大拖鞋,真的是自由自在的职位啊,看着自己身上白色衬衣和西裤,嗯一看就是公司小罗罗。

果然穿西装的都是卖保险的,没实力的年轻人需要通过衣装打扮来包装自己的人设,适用于各行各业啊,陈珏不禁感慨着:咱们这片大地就是这么神奇!

高大的同事带着陈珏,安哥默默跟在身后,三人参观了一下室内,陈珏暗自观察着,得出一个结论:高大尚,看不懂。

她很漂亮,发梢都带着香味,乌黑的披肩长发顺顺滑滑地披在身上,工装也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人安心,安哥偷偷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股臭汗味袭来。

恶寒了一下,又立马整理自己的表情跟了上去,她好像没有发现,还是兴致勃勃地研究着一堆杂乱的图片,那些废稿。

这些都是杂物,一会儿自己就清理了!安哥有些害羞了,自己的地盘貌似很久没整理了,乱七八糟的桌面,以及堆积成山的手稿,还有没吃完的早餐以及废纸篓里的垃圾,周边摆放着自己的各种工具。

这里好像是猪窝啊,安哥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这里的面貌如此丑陋,窘迫的如同尖叫的烧水壶慢慢红上了头,耳朵都似乎有热气喷薄而出。

哎,让女孩子看见了这么糟糕的场景,真的是恨不得早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她真的好漂亮,好温柔。

安哥追上步调不快的陈珏,轻声和她打着招呼“嘿!你是新来的助理吧!”

陈珏侧过身来,风吹动的发丝撩在了他的心头,有些诧异的目光看向了安哥,“你好你好,是的,我是新来的助理小陈,请多多关照!”满脸温柔,明亮的眸子里倒影出安哥的影子。

安哥突然有些不自在的,尴尬地笑了笑“谈不上,谈不上,我就是个打杂的!”

“你别听他瞎说,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大能人一个!哈哈”爽朗的笑声从前面传来,这个高大的中年同事有些看戏似的看着安哥,这家伙还是第一次主动献殷勤给新来的,果然还是女性对他更有吸引力啊!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么溜达到了部门的各个隐秘的小角落里,陈珏觉得今天还过得蛮有意思,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大家都各自回去准备飞回自己的小窝。

有可能只是陈珏自己是如此,下班第一名的她每天都很开心。

隔行如隔山的他们,说什么都想不到以后会结合在一起。

甚至有过那么一段虚幻的幸福时光,如同彩虹般绚烂的泡泡,轻盈易碎,似真似假的感情也是如此。

此后半个月,陈珏依旧是公司里欢乐的小姑娘,工作轻松,日子过得飞快,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总是会和安哥碰上。

没有意外的地方就出了意外。

不久,安哥就开始主动邀请陈珏一同去餐厅就餐,不远处的工作餐,陈珏一无所觉地就这样同意了,其实是陈珏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下大雨,上班的路上安哥把自己的伞借给了陈珏,自己和同事一同公伞离开了,她单纯地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包里的伞还了而已。

尴尬的气氛可以扣除三室一厅了,陈珏想着。

太尴尬了,自己还是找个话题聊一聊吧。不动声色地翻开了自己的包包,拿出了那把黑色的自动伞,“咳,安哥这个还你,上次真的谢谢你啊,要不然我就真的淋成落汤鸡啦!”

陈珏笑意盈盈,清脆的嗓音让安哥抬起头来,对面坐着的安哥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陈珏,看着手边递过来的雨伞,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那把。

“哦哦,不客气不客气,都是小事儿。”

“那回见。”陈珏起身往外走去。

“嗯,那回见!”安哥顺着陈珏的话,就讲出去了,看着转身离开的女孩儿,安哥有些懊恼自己这张如同锯了葫芦那般,自己果真不会讲话。

就这样看着她离开远去的背阴,安哥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餐位,也利落地离开了。

此后两次三次,次数多了,以至于本就没有女性同事的陈珏更孤单了,周围的同事不知怎么了,都纷纷自动远离了陈珏,而且每次安哥都能坐在自己对面。

尴尬微笑的次数多了,陈珏也就不再尴尬了,倒是一旁的安哥打破了以往的沉默,“早啊,今天过来挺早的啊!”

“嗯,今天下班早啊,”

“其实也不早啊,下班按时吃饭啦!”陈珏有些疑惑安哥为什么这么讲,还要对着自己讲,周围那么多同事为何每次都要和自己凑在一起,用安哥的话讲“他们俩反正都不爱争不爱抢,索性那就慢慢一起走吧。”

其实,陈珏的性格可是,想排在前面这样可以有不错的饭菜,只是碍于安哥总是跟着自己聊天,自己是女孩子肯定不好意思去狂奔啊!默默地摸着肚子,陈珏觉得变成如今的样子,其实也有自己的责任,其实她更喜欢一个人走路散步,因为她其实想跑着干饭啊!!!

十几分钟以后,二人走出餐厅,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万里晴空,头顶一片黑鸦嘎嘎嘎的嘲笑着,偶尔还会被鸽子或者鸟丢点养分在衣服上,当然是打着遮阳伞,自己一个人的舒服,如今人家没有装备,自己也只好只是简单带着遮阳帽慢慢走了。

哎,虽然餐食不美味,好歹比残羹剩饭好,以后还是自己回家煮饭吧,本来去餐厅的路就挺漫长,还要和那么多同事一起挤来挤去,偶尔被踩了脚趾,很痛啊!

陈珏在心里默念,我是打工仔,我是打工仔,这里不是自己家,不要这么矫情,不要这么娇气,加油努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安哥的话不多,一路他都在介绍着公司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甚至告诉她哪里可以稍做休息,不远处的小花园就是个很好的去处,再则女孩子们总是很爱干净,和他们这群一直在办公室凑合的男人们不同,更需要一些私密空间。

安哥其实发现陈珏不喜欢化妆,化妆对她来说,只是嘴唇上的颜色更加红润一些。素颜朝天的女孩子,和其他部门的那些女孩儿有着本质的不同。

她甚至,连那些围过来献殷勤的同事们都无知无觉,也根本不给机会,那些所谓的女性优先权的便宜她都不想占。

前几日她的手机被摔了,她也是自己拿去修理,冤大头当得还挺理所当然的,其实自己也有错,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叫她,把她吓着了,可能她的手机按照她那保管的程度,还可以再用三五年。

她的衣服似乎怎么穿,都是新的样子,也似乎有很多套不一样的衣服,不爱穿工装的小姑娘!看来爱美似乎真的是女性的天性啊。

原来,就在前几日,安哥自己忘记携带办公室的钥匙,周围其他同事还没有上班,他抱着探究的样子,果然就看见陈珏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位上,二话不说就敲上了一旁的玻璃,很不幸她好像全身贯注地再看着什么东西,安哥只好敲了门,只见陈珏手一抖,还没有来得及贴保护膜的屏幕就这样直直地摔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原来她胆子这么小啊。”安哥还在暗忖着,陈珏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刚到手没多久的新手机,痛心不已。

她的经济状况可差了,看着裂开的屏幕还能正常使用陈珏安慰自己,还好还能用,还能修,马上自己就要发工资了,不然好惨!修屏幕多少钱来着?带着疑惑,她开了门,把钥匙交给了安哥,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带着那一丝责怪的眼神,似乎在控诉着他,要不是你突然吓我,我的手机也不会摔了。

然而,什么话都没说的委屈极了的样子,看起来让安哥有些不忍心,“要不,我赔你新的吧。”

“啊?不用,修一下屏幕就可以了啊!真的不用,要是你真想帮我的忙,就告诉我哪里可以修理屏幕就好啦!”陈珏笑着指着自己碎裂的手机屏幕,回话道。

“很多,下班了沿着街边直走,不远处就有个手机维修店可以修理,修理费我出。”安哥退而求其次说着。

“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谢谢你啦,周末我就去处理一下。”

“马上到上班时间了,你快去上班吧,考勤考绩很重要,记得打卡哦!”

手机是修理好了,修理费陈珏当然没好意思收。

为此,安哥还一道陪着陈珏去取了修好的手机,顺便吃了便饭,路边摊的那种面馆,干净卫生,是陈珏常去的店,当然也没好意思让安哥付款,顺手就付了费走人。

然而不久以后,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了,爱美的小姑娘拿着手里的小镜子正在看着什么,突然门外传来几声咳嗽声,啪嗒一声,镜子应声落地,这次十足的四分五裂,门内的众人抬起头,内外的同事一脸探究,而安哥只能无奈着摇头,胆子小的跟兔子似的,还是这么容易受到惊吓,不过她眼睛瞪圆的时候挺可爱的。

实习期的陈珏,一如既往是张大白纸,工作中偶然有失误的地方,总是能让她受挫不已,大公司的制度流程和繁琐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让她有些郁闷。

为此她也做了很多努力,第一次体验到了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活着是什么感受。这里不是家里,没人会让着你,哪怕你是为了给他办事。

社会果真是个大染缸。

三个月过去了,安哥自从上次陈珏没有找她要修理费之后,似乎对陈珏更加上心了,有意无意总是会碰到一起的两人,让陈珏觉得无比的惊讶,以至于跟着大部队去训练何时变成了二人单练她都没注意,很多次很多次,大家总是和他们错开了时间。

她只想找小姐妹解闷儿啊,陈珏无声地在心底呐喊着。

胆子小成这样,还敢夜跑的小丫头片子,安哥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以后还是每次都叫上她吧,免得出事。

这丫头走路不看路,老是玩手机,这习惯真不好。你说她胆子小,敢一个人夜跑,好像又不小;你说她胆子大,旁人路过办公室都能把她吓得一抖,要么掉笔记本,要么掉小镜子,要么掉手机。

安哥看着一旁走的飞快的陈珏,逆着光很安静,女人啊,真的是搞不懂。

“挺冷的,我要回去了!”陈珏看着明亮的月色,站在橘黄色的树灯下,对着安哥说道,天有些黑的快了些。

月色如勾,晚风袭人,炊烟袅袅,人声阵阵,今天走的太远了,闯进了人家的农庄里面了。“这里的主人家真有趣,路走着走着走到人家家门口了。”陈珏笑着说,颇有些无奈,二人只得原路返回,按照以往的路往回走着。

这一来二去,夏去秋来;就这样三个月后,二人自有一番默契的感觉,似乎他们已经再熟悉不过。

这日的安哥有些不同以往,他带着她去了自己家,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而陈珏还正在吃着自己的零食,优哉游哉地看着《夏目友人帐》,仿佛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同是公司宿舍离得很近,因着和周围的同事关系都不错,常来常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当三室一厅的公寓里突然出现男同事的时候,陈珏都只有一分钟的惊讶,就默默地接受了这种安排。

就这样的简单的傻姑娘,当然不懂得这可不是无意安排的,原是公司以为费力去了学校招聘同期的女员工会有不少,排查下来却发现效果并不理想,为此准备的套间公寓也没了用途,而她陈珏,也即将被调离到不远处的单人公寓去,当然卫生环境各方面比不得之前的房间。

陈珏一无所觉地就去了安哥家串门,这一下人没醉,心醉了。

她第一次来他的地盘,带着些局促不安,也带着些探究的目光;白炽灯下的单人间,看的一目了然,简易的布艺衣柜,简易的铁架木板床,简易的煤气小灶台,连着锅碗瓢盆都是小小的,什么都是精简的不得了,看着又挺自然,偶有一只凌乱的袜子出没,也被他迅速地丢进卫生间;很温馨的小窝,比自己的宿舍有烟火气一些,陈珏如是评价着。

陈珏默默地吐槽着,自己租的房子和大家住的那种公司公寓不同,独居人的房间,算不上多大,约么有15平左右,自己要是不在公司住,也要租个类似与安哥家的小房间也好,但是要比这个环境更好一些才行。

这里周围的街道环境不太好,离主街有些近了,房间不朝阳,通透性有些差,光线其实有些差,窗户这些都比较老旧,空调热水器,家具这些还得自备,综合条件不太好,考虑到成本问题,陈珏还是理智点啊,还是老老实实住公司公寓,除了不能煮饭,没有太多隐私以外,哪里不好了?

陈珏试图说服蠢蠢欲动的自己。

安哥向陈珏招了招手,示意小姑娘赶紧过来用餐。

那是一道什么汤呢?

奶白色的汤里有着天然的芋头的味道,口味偏淡了些。

小炒青菜,还有着水煮肉片,此外还有什么呢?小炒黄牛肉。

陈珏看着这三菜一汤,有些惊讶,原来他还是蛮有厨艺的人啊。

美食的味道勾起了馋虫,她理智的天枰开始动摇了。

“上次请我吃饭,这次我请你啊。”安哥一脸笑意地又从小厨房拿来两只纸碗走出来,陈珏迷茫的眼神看着安哥,似乎不太懂他在讲什么,好半响才想起来,很早之前自己似乎请他吃了顿红烧牛腩面。

当时好像还把他辣的不行,明明自己吃的一点都不辣。

小厨房橘黄色的灯光下,笑意吟吟的男生端着纸碗,一瞬间陈珏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都烧红了。

她最喜欢的就是家的感觉,离家良久,她太渴望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以至于她开始对这位男同事有了不一样的好感。

她已经习惯他来叫她一起散步,已经习惯他来叫她一起用餐,已经习惯散步后的一盅汤,甚至已经习惯他有意无意给她做决定生活中的小事情,因为他细心且善良,温柔且耐心。

陈珏成了以前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像个没有头脑没有主见的贱骨头,她有些唾弃自己和那些一心想要依靠男人发家致富的女性似的,有那么点儿相似。

满脑子的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愿可共白首,余生常相伴。

安哥自那以后常常约陈珏外出,带着她享受游玩,享受生活,而他后来更是直球式打破这种暧昧关系,在玩的异常兴奋的夜晚,疲惫不堪的女孩儿躺在床上,可想而知,狼不会放弃嘴边的猎物,房间内的女孩儿就这样半强迫式的就范了。

阴差阳错,别无他法,醒来的陈珏只能蹲在卫生间里哭泣,没多久,或许是安哥的殷勤,或许是她的软弱,二人很快就在一起了,甚至没多久就开始同居生活。

安哥对她如何?

冬日未曾让她洗衣煮饭,夏日未曾让她出门买菜,甚至一度想要和陈珏结婚,只是她惧怕父母失望的眼神,不曾有过明确回应。

安哥宠溺着她,带着她吃遍了周围不错的美食,大多时候确实如此,她有过一段被宠着过的日子。

而陈珏的家人,却丝毫不知自己的女儿遭遇了什么。

陈珏换了公寓以后,身上总是痒痒的红红的,去了医院看诊确诊湿疹皮肤病,考虑了一下新搬去的公寓环境,实在是太差了,暗无天日的小窗户,索性就直接冲退了公寓;在找房这段时间,借住在安哥的小家里,就这样半推半就似的同居在一起。

她有自己的坚持,却没能抵抗住男人的诱惑,体验了喷薄欲望带来的快感,同时也在未来因此酿就了后来的苦果。

她喜欢这种和安哥独处的日子,像家人那样珍惜着自己的‘男友’。

贺华却独身一人,努力学习完成了初级会计考试,果断离职走上了另外一条明亮的道路,和她开始有了明显差距。

陈珏也离职了,离职的原因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也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发生。

二人感情的发展随着陈珏离职而突飞猛进。

她受不了上级的打压和随意调动工作,而初来乍到的新人,其实没有多少发言权,作为公司的螺丝钉而已,不服从调岗的人只有离职。她就这样亲手折断了自己年轻的翅膀,只为了享受当下安哥带来的看似安稳的生活,其实没有工作的她,注定以后的路走的更加的风雨飘摇。

他们开始了一段模糊的体验式夫妻生活,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陈珏像个贤惠的妻子那般每日买菜,等着安哥回来煮饭,也开始学着收拾家务,极少的家务做完以后,闲暇时她往往一天到晚都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累了就睡会儿,过上了那种日日不出门混吃混喝毫无意义的人生。

伴着朝阳,随着日落,日子过的飞快,以至于她甚至忘了,自己也是手脚健全的人类。现在的她吃喝不愁,好似丝毫没有人生追求那般,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这个男人。甚至开始猜测安哥每天都在干嘛,她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这种沉溺在幻想中的生活让她感觉到幸福。

世人都说沉浸在恋爱中的女性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陈珏丝毫没有此前日日看书的娴静样子,她太享受这种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的感觉。但是,她似乎忘记了,这些都是依靠安哥给她的生活,当他不想给了,你就什么都没了。

随着她的积蓄越来越少,陈珏发觉自己本就不多的存款几乎已经被挥霍了干净,看看自己都买了些什么吧,衣服裙子鞋子不说,手机平板电脑,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化妆品,护肤仪器,所谓轻奢,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此时的她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底线,没有彻底沉沦。

仔细回想着自己的这段日子,似乎空气都是清甜的。

安哥带她买了一次衣服,那其实是因为外出的他们没发现当地气温骤降,就买了一身衣服哪怕她一脸羞红的认为自己不该占便宜,看着淡定付款的安哥,也只得稍后立刻给安哥转账,仅此而已。

看着手机里的消费记录,陈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二人在一起,除了一日三餐和安哥是一起花的,其他的依靠自己的积蓄和信用卡度日。

更要命的是,她还借给了朋友哥哥三万元,信用卡套现出来的钱,现在这笔欠款她还傻傻的不知道如何还。

如若不是告诉了朋友,可能她的钱就还不回来了,朋友的哥哥不靠谱,她从一开始接触就知道,朋友的哥哥老是撩她,明知道自己有男友,还是不断的明示暗示她很多东西,让她每次接触都有种想吐的冲动,时常会觉得这人好似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很恶心;但是又因为朋友的关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圣母心占领了高地,自己一犹豫还是听了朋友哥哥的话,从信用卡里借钱出来给他了,这就是心软的代价。

陈珏好像发现自己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她怎么就变了呢?从什么时候变了?

而安哥好像事事都对自己关心之至,可依旧分的清清楚楚。她开始有些着急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

就那么一日,陈珏突发奇想问了安哥一个问题,满怀期待地望着身边的男人,这个她已全然放心把自己交出去的人。

“假如你有一百块钱,你给我花多少钱?”

“五块!”

“为什么是五块?”

“我都穷的只剩下一百块了,那你肯定早就想走了,给你打车费。”

“这样吗?”

陈珏躺在安哥的怀里,默然落泪,这就是自己以为可以给自己幸福家庭的男人。

那夜,陈珏落泪了,她的心很痛,原来,在他眼里,她是那么俗不可耐啊,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个对他来说特殊的人,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多么可笑!

又过了几日,陈珏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走?”

“这不是很明显吗?”嘴里喝着饮料的安哥,自然而然的接过话,他还是那样,没有丝毫悔悟。

“你们女人不都是这样?”

“不是我们女人都这样,我们只是攒够了失望才会离开,你要是说,你愿意把一百块给我九十五块,我会拿命跟着你。”

“可惜你不是!”

陈珏感觉自己的心再次被划了一刀,或许是反思了一下自己颓废的日常生活,就在他们爆发三个月后的陈珏还是找到了另一份工作,搬到了公司公寓里,很不错的样子,二人长期你来我往的相处着。

年轻人总是冲动而不顾后果的,也包括陈珏,即便她好像模模糊糊地知道他们其实并不那么合适,却心怀幻想,和安哥继续保持着藕断丝连般的感情,她太享受他带给她的片刻安宁。

陈珏想回老家发展了,她正在畅想着和安哥的未来,想象着以后的小夫妻的幸福生活,而他却异常冷静的嘲笑着她,没有什么能力,还异想天开。

“刚开始身材很完美,怎么越来越难看了?”

“你看你脸上的痘痘,怎么这么恶心?”

“大腿怎么粗成这样了?”

“看看你一天天瘫在沙发的样子?”

“衣服怎么不知道洗了?”

“你看看这家乱的!”

消息也开始变得少了,没了早晚的电话粥,没了早晚的殷勤的来来回回,也没了周末的温馨日常。

陈珏开始变的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对,他就会嫌弃她。

“老家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夸夸其谈,还觉得我也要跟着过去?妇人之仁,合着你让我去你家发展,却百般不愿跟着我去我家?”

“好了好了,我哪里还对你不好了?”

“去你家拿户口本过来,我们就结婚。”

“你哪样不是花的我的钱?”

即便吵过闹过,说过“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

即便在黑夜中默默流泪,想着“我们这样算什么!”

即便去了陈珏所在的城市,陈珏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她也是开心的。

她心甘情愿和他过苦日子那般在小小的出租屋里过夜,她心甘情愿一样和他到处流浪,她心甘情愿为他洗衣做饭,她心甘情愿听他摆布。

陈珏不在的日子里,安哥一如既往那么潇洒,似乎没有过女友;相反,陈珏却是不能自已,虽不便公开自己有男友,只是因为安哥和自己从未正面承认自己是女友,自己也不敢贸然引以为豪,她一直在回避着这个事实,他根本就没有承认过,她是女友。

男人的精明之处,就在于一点一点拔出你的自信,折断你的翅膀,你还一无所觉。

那日肚子疼的陈珏,安哥二话不说就带她去了医院,让她感觉这个男人只是情商低而已,除此之外他挺好的,他甚至开始给她买自己从来都不会吃的糖葫芦,只是因为她想吃,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差,陈珏看在眼里,心情一下子就放晴了。

此后的时间里,安哥经常和陈珏在周末的时间里约会。

恋爱昏了头的陈珏,在明亮的月夜中,在想象着美好生活的陈珏,那是冲动的一夜,她一次就怀孕了。

而安哥似乎就等着这一刻。

怀孕的女人跑不掉,她只能妥协跟我在一起。

果然,当陈珏拿着验孕试纸两条杠给安哥的时候,他兴奋地让陈珏生下来,生下来就结婚。

她就这样被安顿在了出租屋里,陈珏又离职了,大着肚子和安哥在出租屋里窝着。

“安哥,我带你去见我父母吧!”

“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等孩子生了再说,现在你身体最重要。”

“安哥,我们和父母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吧。”

“不急,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来回跑。”

“安哥,我们出去给宝宝买衣服吧。”

“出去什么出去,在网上买也是一样的。”

“安哥,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现在什么都没你重要。”

“安哥,我想出去吃,现在真的吃不下去。”

“出去出去,天天都想出去,你是想出去干什么!”摔门而出的男人,似乎没注意身后的女人的呼叫声。

“安哥,我,我没有,我只是想透透气。”

“安哥,安哥,安哥,你等等我......”

望着男人离开的样子,陈珏眼眶里都是泪水,大着六个月的肚子,被绊倒在地,门敞开,鲜血撒了一地,疼痛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血过多,肚子越来越痛,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然而没多久失血过多的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邻居发现她的时候,陈珏已经深入昏迷无力回天,在弥留之际的人,似乎看见了那个天使般的孩子正在向自己招手......

而安哥还在吹着沙滩的风,喝着杯里的酒,乐不思蜀,看着手机里的时间,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何都这么晚了,那个麻烦精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了,算了她算老几,继续喝!

陈珏在最后一刻,给自己的爸爸打去了电话,没有人接通,她对着手机说着,“爸爸,对不起,辜负你的期望了,爸爸妈妈,女儿真的很想你们。爸爸,你要来接我回家。”

如果,我当初选择回家,而不是和这个人待在出租屋里就好了。

如果,我当初选择手术,继续自己的事业就好了。

如果,我不曾和他同居就好了。

如果,我意志坚定一些,轰走他就好了。

如果,我不曾认识他就好了。

......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刹那间她的脑海里百万种想法闪现而过。

这个女孩儿的生命定格在了二十三岁的生日那天,她也永远等不到回家的路。